我一怔,猛然回头,却看到在靠甲板另一侧的船舷上居然挂着一张晃晃悠悠的吊床,吊床上躺着一个约0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那个男人正一边怡然自得地翘脚晒着太yan,一边转眸对我扬了下嘴角。
我皱着眉,立刻如背毛倒竖的猫一样,浑身戒备地看着他。
「不过,瞧你这副营养不良没几斤骨r0u的样子,大概给鲨鱼剔个牙缝都不够吧?」男人笑嘻嘻地调侃着,突然一个翻身,动作极为灵巧地从吊床上一跃而下。
「你才taade营养不良!」
我白了他一眼,转回身,一条腿还跨在围栏外,低头看了看那暗涛汹涌的深蓝se海面,一咬牙,刚准备跳下去,却突然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臂。
「啧啧,到底是卓家的三少爷,脾气就跟那老头子一样倔,我都说了这里的海域有鲨鱼,你就这样跳下去肯定不出十分钟就会被吃掉的。」
听到这话,我不由地心里暗暗一惊,这个人居然……认识我父亲?顿时,我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三分厌恶。
可他却一直在望着我笑,笑得我心头燃起了一把无名怒火。
不过说实话,这个男人其实长得倒是挺帅,脸廓棱角分明,眉眼深邃鼻梁挺直,目测身高至少在一百九十公分,很随意地穿了条松松垮垮的迷彩k,下面是一双军靴,上身则是一件很闷sao的黑se背心,露出了手臂和肩膀上线条流畅而紧实的小麦se肌r0u,如果那一头凌乱的黑发能够稍微再收拾得乾净整齐一点,相信走在大学校园里肯定会引起那些花痴nv生们的尖叫和追捧。
只不过有点可惜,他笑起来的样子太过邪气,给人一种很「不良」的感觉。
望着那一脸痞痞的坏笑,我用力挣了一下手臂,却没有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於是只能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低喝了声:「你taade给我放手!」
「咦,我听说卓家的家教很严,没想到你居然满口脏话?」
男人呵呵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欠揍,却仍然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
我顿时火冒三丈,突然抬起左手一拳猛击过去。
男人却仍然在笑,面不改se,只是稍稍一侧头,便很轻易地避开了我的全力一击。
我赶紧收回拳峰,弯起胳臂,用坚y的手肘又往他腹部用力一撞。
他终於松了手,向後轻轻一跃,仍旧是躲开了,我紧追着不放,冲上两步,一个转身回旋踢,一脚踹上了他的x口,却没想到,居然被他一掌接住了。
「唷,真有两下子嘛,看不出来啊,居然还会跆拳道?照刚才那一记漂亮的回旋踢来看,我猜,应该有黑带级别了吧?」
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捏着我的脚踝,笑意渐浓。
我咬着牙,突然一个伏地挺身,撑着地面,用另一只脚踢开了他的手,紧接着又是一记低扫腿,男人向後仰了一下,跳开了,我又接连两个力道凶狠的侧踢,将他b至围栏处,他的身後已经无路可退。
我冷笑了一声,豁然抬腿,对准那张流氓似的笑脸用力踹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被我一脚踢中脸面他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没想到,就在我抬腿的瞬间,他突然往我下腹伸手过来。
我不禁疑惑地低头一看,却看到……看到这家伙竟然在解我的皮带扣!
靠!他想要g什麽?
而就在我的惊疑之中,刹那间前襟拉链一松,牛仔k往下一沉,我赶紧收腿,一把提住了掉落的k子,可是整个人却因此失去了平衡,狼狈地一pgu跌坐在地。
「下流!」我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一边赶紧将牛仔k的拉链皮带全都扣回去。
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呀,基本功倒是挺扎实,可惜一招一式太过si板,缺乏临场经验,对付那些虾兵蟹将还行,但是遇到我这种高手就要吃亏了。」
「哈!高手?」我被他气到不怒反笑,冷哼着说,「只不过是用了些卑鄙无耻的下三n手段而已,就自诩为高手?脸皮真是厚到猪都要发笑!」
「哦?猪是怎麽笑的?你笑给我看看。」
男人看着我,戏谑地挑了下眉梢。
这种人,我根本不想跟他浪费口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後,便不再搭理。
这时,甲板上走来五六个人,我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西装。
这个人,正是之前在雪洺姐坠楼的命案现场看到过的男人。
就是他,杀了雪洺姐吗?
我皱了皱眉,未及细想,就看到那个黑西装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抓我,我一个闪身避开了,黑西装再次扑过来,我被迫与他过了几招,但却立即发现,自己与专业级保镖的实力实在是相去甚远,几乎不到一分钟,我便被打趴了下来,连续挨了几记重拳的腹部泛起一阵阵胃酸。我撑着地面,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却又被对方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黑西装很粗暴地扯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到了船舱边,用力按在了舱壁上。
「是不是你……把方雪洺……推下楼的?」我喘息着,斜眼看着他,四肢百骸疼得无法动弹。
黑西装没有回答,却是转身挪开了一个位置,从後面走上来另一个人。
那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从闪着寒光的玻璃镜片後看着我,没有任何开场白,很直截了当地问了句:「卓少天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们呢。」
「别跟我耍花腔,说,卓少天在哪里?他有没有跟你联络过?」
随着这两句话问出来的同时,一管漆黑冷y的方形枪口抵上了我的额头。
我心口猛然一跳。
这已经是我在短时间内第二次被人用枪指着了,二哥到底是惹上了什麽人?
冷汗,从额头滚落了下来。
我咬着牙,y撑着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很平静地回答说:「就算你现在一枪打si我也没用,我真的不知道二哥在哪里。」
「哦?是麽?」
中年男人微微凑近了点,那双如鹰g般锐利的眸子笔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彷佛是要想从中读出我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那麽,卓少天给你的东西在哪里?」
我豁然吃了一惊。
他为什麽会知道二哥给过我东西?那个深夜「快递」来的包裹,除了雪洺姐之外,我没有告诉过别人……
难道、难道是雪洺姐……不,不会的,雪洺姐不会出卖我的……
我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卓少天给你的那个东西,你家里没有,应该是已经藏起来了吧?」
「你们去过我家?擅闯民宅是犯法的!」我愤怒地瞪着他。
不过这些人,既然随身带着枪,恐怕也不会在乎法律。
中年男人用枪口抬起了我的下巴,顿了顿,又缓缓问道:「你把那东西藏在什麽地方了?或者还是,交给了什麽人?」
我看着他,沉默着没有做声。
一秒,两秒,三秒,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子弹从枪膛里s出,打在了我脸侧的金属舱壁上。
我吓得浑身一震,耳鼓膜「嗡」地一声,近距离的爆响使得我一下子失去了听觉,飞溅出来的子弹碎片从脸颊擦过,火辣辣地疼。
白se硝烟在空气里渐渐弥漫开来。
我微微发颤地看着他,背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sh透了。
等到听觉稍微恢复一点,我听到中年男人说了句:「看清楚了吗,这次可不是麻醉枪,刚才那颗子弹,会要了你的小命,说,东西在哪里?」
我很用力地咬住嘴唇,已经没有办法克制住内心的恐惧。
我浑身都在发抖,但是仍然坚持着说了句:「我不知道。」
我不能把乐辰说出来!绝对不能!si也不能!我在心底里暗暗发着毒誓,继而,却看到那管枪口抵在了我右腿的膝盖上。
「你如果再回答我说不知道,那麽这条腿就废了。」
「哢擦」一声,子弹上了膛。
中年男人满脸狠戾地看着我:「最後再问一遍,东西,在哪里?」
我不敢假想後面会发生的事情,只能惊恐地闭上了眼睛,手心里捏着冷汗,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了句:「我不知道。」
话音甫落,「砰」地一声枪响。
我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了下来,可是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子弹居然打偏了,我脚边的甲板上多了一个冒着硝烟的黑se小孔。
我颤栗着睁开双眼,缓缓抬眸,却看到中年男人手里的枪已经被之前那个厚脸皮流氓男稳稳地按住了,他痞笑着看了我一眼,回过头,说:「乔四爷,您在这一行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了,何必这样为难一个孩子?」
乔四爷?
我不禁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忽然发现,在甲板的另一头,站着一个骨瘦如柴极其矮小的驼背小老头,穿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衫,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而他脸上那层层叠叠的皱纹,简直令乐辰家的沙皮狗都甘拜下风。
靠,这老头子几岁?都老成这样了还跑出来坐游艇?
不难显然,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老头,地位肯定在我的想像之上,因为至少甲板上的这些人,看上去都得听命於他。
只见小老头双手搭着拐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沙哑得快要断气似的声音缓缓说道:「萧然,我花了那麽多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来管闲事的。」
原来这个卑鄙下流无耻的厚脸皮流氓男叫萧然,真是可惜了这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
萧然却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说:「乔四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哪里是管闲事,您想想,现在我们这些人里,唯一见过那东西的人,就是这个孩子,而那东西又是能找到卓少天的唯一线索,您现在如果一个不小心把这孩子弄si了,那就等於是线索全断了,还不如留着他慢慢找线索,您说对不对?」
我忽然皱了皱眉。
那东西是能找到二哥的唯一线索……同样的话,雪洺姐也说过,可是我想来想去却始终想不明白,那只断手和二哥的下落到底有什麽联系?
听到萧然这样说,那个「乔四爷」不再说话了,在甲板上伫立了片刻,随後便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转身走下了舱房。
萧然回头看看我,伸出手,笑着问:「还站得起来吗?」
「别假惺惺的,滚远点!」
「啪」地一声,我毫不客气地打掉了他的手,自己扶着舱壁,咬牙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听到萧然似乎带着一种欣赏的语气说了句:「不错,还挺有胆识的。」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却看到他轻轻一扬嘴角,笑得非常邪气。
我又被扔回了甲板下面那间储藏室一样的小屋子。
而这一次,不仅仅是双手,就连两脚也都被很粗的麻绳紧紧捆住了。
我没有办法向外界求救,也无法和任何人联络,我的手机在被抓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想必是被那些人搜走了。
这艘船在海面上航行了很久,我不知道具t时间,但是根据一天两餐的次数来计算的话,恐怕是有三四天之久。
每天来送餐的人,还是那个模样斯斯文文的大男孩。
我无法用手拿东西吃,他便把面包撕成一片片地放在餐盘里,并且在我吃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守着,也不离开。我尝试着想跟他聊聊,可是无论我说什麽他都不理我,始终低着头,装作什麽都没有听到。
有一次我抱怨说:「你们也太小气了吧?每天就给我吃两个小面包?」
结果第二次他来的时候,我看到餐盘里多了一根火腿肠。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说:「其实你人还不错,为什麽要跟那群坏人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看我。
我又说:「你应该知道他们g的事情,不是什麽好事吧?」
他咬着嘴唇,没有做声。
我笑了下,道:「看你年纪也跟我差不多,交个朋友吧,我叫卓静流,你呢?」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了两个字:「河边。」
「哈?什麽?河边?」我疑惑地眨眨眼。
他低着头,口吻很平淡地解释说:「两岁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把我遗弃在了河边,是乔四爷收留了我,所以给我起名叫河边。」
我忽然愣了愣,心中暗道:好一个狗血的八点档桥段,鬼知道是那个乔四爷从河边捡到了你,还是把你从亲生父母手里坑蒙拐骗过来当小弟培养的?
当然,这个无凭无据的揣测我没有说出来,只是沉默了一下,道:「所以,你就把那个老得好像快要si掉的驼背小老头当成了再生父母来对待?」
「不许你这样说乔四爷!」河边忽然有点生气。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我撇了撇嘴,道:「那我们来聊点别的吧,那个叫萧然的是什麽人?」
「是一个很厉害的盗猎师。」河边说着,抬眸看看我。
估计他原本以为就算说出来,我也肯定不知道「盗猎师」究竟是什麽玩意儿,但是在看到我急剧变化的表情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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