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决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回到了季湉六岁那年。
那年小小的季湉也是这么死死的抱着他,也是这么挡在他的前面,也是这么奄奄一息的在他耳边说“季惟决,我好痛啊”。
时隔十二年,季惟决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手术室外面,身上是同样浸透血渍的衣衫。他茫茫然的看着“手术中”的红灯,心里想着季湉的哭,季湉的笑,季湉的痛。
他的甜甜是那种人,娇气又骄傲。小时候磕着碰着就会眼泪汪汪的要季惟决抱,长大了眼泪还是不值钱,在床上爽了痛了累了都要哭。可他偏偏又是最要强的,千辛万苦考上的大学没得去了,没哭;流了那么多血,吃了那么多苦,也没哭。
来医院的路上,季惟决抱着怀里的季湉,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与堵不住的鲜血和羊水,觉得自己的生命和意识也在随之逐渐流失而去,整个人似乎陷在渐渐下沉的沼泽里。
越挣扎,越致命。
季惟决想,自己怎么能够,怎么能够没保护他呢?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自私。
之前尚且能自欺欺人的蒙蔽自己,强留下季湉是不想让他独自在外面受苦,可是到头来,反而是把季湉留下来吃的苦更多。
一米八几,三十好几快四十的男人,头一次觉得鼻子酸酸的。
那是他的宝贝甜甜啊,那是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啊,怎么最后还是落到了一个人冰冰冷冷的躺在手术台上的地步呢……
季惟决的自我检讨被打断于几声断断续续而后越来越连贯的的嘹亮的哭声。
他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好多情绪,震惊、紧张、恐惧……而后全部汇聚于狂喜。
抑制不住的狂喜。
孩子!
他和季湉的孩子!
季惟决用沾满了干涸血迹的双手,小心翼翼的从护士手中接过这个小小的生命,又颤抖着贴上自己沾染了血迹的面颊。
他的嘴唇虔诚而又轻柔的贴上婴儿娇嫩温热的肌肤,泪水倏然而下。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胸前满是血迹的护士惊惶的宣布:“病人失血过多休克了!!”
季洄就出生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他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落进父亲满是鲜血的怀里;母亲的病危通知书,父亲亲手签了。而后这天就变成父亲一生的梦魇。
季湉是半夜醒过来的。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微微转动视线,就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季惟决。他动了动被握着的手指,睡着的人就猛地抬起了头。
男人头发凌乱,脸上的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附带着青黑的眼圈和满是血丝的双眼,季湉只看了一眼就轻轻的收回了目光。
值班的医生很快赶过来,季惟决站在一边,盯着医生和护士给季湉做检查。
季湉足足昏迷了四天。第一天从手术室出来之后,直接就推进了ICU。ICU不允许家属陪床,季惟决从公司下班回来就在病房外站着,目光一瞬不舜的盯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有时候他也会去把季洄抱来,父子俩一起在玻璃外向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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