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何阳打算在家中多住些时日，至少等到小豆儿断nai了再回莫府。但才一入冬，便传来了莫寅文过世的消息。

    老爷死在了他最喜爱的、新入府才半月的小妾的床上。

    何阳大半夜被赶回家报信的小宝喊了起来，匆匆忙忙收拾包袱，跟着小宝上了回府的马车。

    “阿父，阿父？”周小宝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弟弟，担忧地喊了两声。

    何阳醒过神来：“怎么才穿这么点儿？冷不冷？别着凉了。”

    周小宝摇摇头：“出来得急没事儿，我硬朗着呢，不冷。”

    “是啊咱们小宝，也是个大小伙子了。”何阳恍惚地动了动嘴角，淡淡笑着，“当初我离家去莫府的时候，你比现在的豆儿大不了多少。十几二十年，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过去了。”

    当小宝慌慌张张对他说出“老爷死了”的时候，何阳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他想到了第一次被莫寅文强迫时的屈辱，想到之后彻底沉沦在rou欲中的堕落想到二少爷、三少爷，最后，想到的是自此无依无靠的唐公子。

    来到府门前的时候，白灯笼已经挂起来了。

    “老爷老爷啊”

    何阳听见大堂里传出莫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总算明白过来，莫寅文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莫老爷死得突然，莫府长子沏玉仍在从京城返乡的路上，因而第一晚守灵的是二少爷。何阳扶着双眼通红的唐含笑回了房，伺候他睡下，紧接着又给小豆儿喂完nai，明明身心疲累，却再也睡不着了。

    莫潇瑾方才在大堂里，身披素净孝服，跪在他母亲身边一滴泪也未落下。而何阳记得他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悲凉，将何阳的心刺得有些发疼。

    回去看一眼吧，就一眼。

    何阳这般想着，吹熄蜡烛，又静悄悄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行经绵延曲折的长廊，何阳抬头望见了莫潇瑾挺拔的背影。与刚刚一样，二少爷仍旧跪在灵堂里，就像是悬崖边的岩石，纹丝未动。何阳脚步一抖，已经跨过了门槛。

    莫潇瑾动了动，回头看见何阳，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你来做什么？”

    “小的我”何阳突然觉得自己在犯傻，嗫嚅着说，“我不知道。”

    随后，他似乎听见二少爷极轻地叹了口气。

    “过来吧。”

    “是。”何阳从一旁抽了个蒲团，跪到他身后去。

    “你将琤儿也带来了？”莫潇瑾问。

    “嗯。”何阳点头，“孩子还没断nai，不能离了我。再者唐公子膝下无子，说要收他做义子，老了也好有个照应。”

    莫潇瑾许久没说话，就在何阳以为他今夜再不会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他又道：“琤儿是清琼的骨rou？”

    何阳惊得浑身一震。

    “明眼人只要仔细看过，便知道他与清琼有八分相似。”

    “那段时候恰逢清琼得病，你成天在他房里陪着，若不是他的，反倒成了怪事。”

    末了，莫潇瑾又说：“你若不想说，我当做不知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