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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千绪元年，他是我师弟的转世，灵魂还带着前世的印记。彼时他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便被我带去清云山。

    清云派是师父当年留给我的，长岚一役，损失惨重。那时我座下三千弟子，却没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我少时年纪小，辈分却高，时不时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戏弄那些新来的弟子。师弟比我大两岁，温柔体贴，弯起的眼睛清冽冽，莫名的好看。我便常带着我师弟，修行也好，游山玩水也罢，他即使不爱说话，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却也因此被师弟寻了空，夺走了镇山宝剑，将我清云几乎屠戮殆尽。

    我恨师弟，什么都不同我说。

    他的性子沉闷，眼神郁郁，唤我师父后便低下头不说话，模样像极了故人。

    千绪九年，我的大徒弟失踪，他临时管理宗门事务，事事井井有条，赏罚分明，似乎要将我门派发扬光大，。

    他已经抽长成一个高挑俊美的青年，却固执严谨，并不讨人喜欢。

    最小的弟子问我，为什么对小师兄那么严厉，我望着后山郁郁的松林，没有回答。

    我始终没有办法原谅我师弟。

    千绪十三年，大徒弟归来，我便时时派些外出任务给他，将权力一点点转给别人，他面有屈意，终是忍耐了。

    我又怔怔地想起师弟，师弟在清云住了那么多年，日日面对着灭族仇人展颜，是怎么忍下来的？

    后来他也不大回来，回来了也是匆匆离开，我派去的人告诉我，他认识了魔族。

    千绪十五年，我重伤了一个魔头，他跪在地上求情，我竟不知他如今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一怒之下把他关进了地牢。

    千绪二十年，那个魔头死了，他被放出来，自请离开。我放他走，却废他修为，断他筋脉。

    “孽徒终生不得踏入清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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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三年，我下山游历，当朝国师善卜，替我占了一卦，卦象说我无缘无分，一生孤苦，我一笑而过。

    永和十年，他堕入魔道，追随魔君四处征伐，一身黑衣染血。

    世人厌弃，谓之血魔。

    我以为数年前的噩梦又重演。

    我的师弟，记忆里一身青衫通透，却在我的梦里，浑身是血，质问我:“你要护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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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十七年，与魔族一战，两败俱伤。

    我的魂魄四散，托生在一户人家里。

    记忆全失，宛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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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昀十年，我十六岁，遇到了一位钟意的人。

    他高挑清瘦，眼神郁郁，沉默寡言。

    他有一块玉佩，被撞碎了一角，却被他极为珍惜的藏在怀里。

    我发誓要对他非常非常好，比任何人都好。

    然而我却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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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柯三年，他找到了玉佩的主人。

    我去瞧了一眼。

    看他失魂落魄，狼狈不堪。

    莫名快意。

    旧柯五年，他死了。

    尸体被人带回沧澜山。

    墓地很小，我偷偷进去了一次，碑上刻着他的名字，里面埋着他的尸骨。

    碑上写着他的名字:

    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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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是我师弟的名字。

    我师弟死于我的剑下，尸骨无存，更没有建墓。

    清云山是我的家，却是师弟不得已的归宿。

    我们曾经在清云山顶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日落，在漫天星河下拥吻，发誓死生不弃。

    我背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