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再次安静,陆铖的脸颊已经泛起一层薄红。
“你想要我给你权利,想要重新做人,可以。那么,在这之前,我们要算算之前的账。”
傅云祁的语气平缓,带着绝对的权威和压迫感。说一做一,既然说要算账,那一定不是草草了事。
陆铖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我告诉过你,你一切的权利,都来自我的给予。作为主人,我给了你怜悯和照顾,但是相对的,你一次次想方设法背叛算计。”
“弑主之罪,轻饶了你。陆铖,你要记住,所有的宽恕仁慈,在我这里只有一次。”
“八点钟,到四楼来领受惩罚。如果熬不过,那么我将否认你现在狗的身份,你将什么都不是——选择,权利,心智,包括生命……全部免谈。”
傅云祁的话说的轻描淡写,陆铖跪在地上,每一个字都像重石压在心坎上。他从来没想过,下贱至极的狗,竟然还是一种安全的身份——竟然是他此时想拼命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shi漉漉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下达判决的人,冰凉深邃的眼底看不到一丝可商榷的缝隙,陆铖低下头,把惊惧的泪水压回眼底,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
“是,主人。”
担心,恐惧,不知所措。一顿晚饭陆铖吃的味同嚼蜡,七点钟就早早去清洗室。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陆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皮肤——滚烫、细腻、年轻,青色的血管里,红色的血ye在高温水汽中鲜活的涌动着。
他想起那些娇艳脆弱的月季。
后知后觉一般,他突然发现,活着、生存着,这种感觉,原来是这样甘美强烈。
里里外外的清洁好,陆铖提早二十分钟就到了四楼。调教室、茶室、书房——这些常去的地方,都在二楼或三楼。四楼就像一个尘封的禁区,层高比二三楼高处不少,必然有特殊的原因。从前探究地形的时候试图溜上去,但是看守严密,光线又比三楼Yin深晦暗,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上了四楼,陆铖发觉往日的看守都撤尽了,走廊两侧是封闭的狭窄实墙,直通尽头一个高大的双开门。这是这一层唯一的一个房间,也是傅云祁让他等候的地方。
陆铖推开门,房间很大,四处一片浓重的Yin翳。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再走就要被黑暗吞尽,心跳在不停的加速——原地跪下,陆铖犹豫再三,没有转身关上身后唯一的光源。暴露在门前,光裸的身体一览无余,万一有任何人经过……
一分一秒都如同煎熬,陆铖分不清自己是在恐惧被人发现,还是恐惧接下来的惩罚,亦或是恐惧黑暗里那些Yin曹地府索命的鬼神,那些细微的尖叫和嘶哑的哀求……黑暗像一个旧梦,连接着童年禁闭室里老师在手上扎下的银针,联系着孩童的惨叫和无助的哭泣,连接着角落堆积的尸体的腐臭味。
直到,他听见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下下仿佛郑重的踩踏在心坎上。身后熹微的光被月食般缓缓吞噬了,陆铖全身笼罩在身后人的巨大Yin影里,仿佛一只等待被裁决的小动物。
“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
身后响起的声音那样熟悉,又仿佛无限遥远。眼前一片探不到尽头的漆黑,陆铖无助的面向黑暗眨着眼,“来……求主人原谅。”
“很好。”从喉咙里滚出的两个字低哑决绝,如同暴风雨之前刹那的滚雷。
下一瞬间,房间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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