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3）

    宋暮醒了，被外面的日头给照醒的。

    他有些迷糊，眨着眼睛，看着身处的环境，不是自己那个装扮温馨的小房间。白粉墙，木板床，靠近衣柜的窗户射下大片的阳光，耀眼得炫目。

    宋暮眯缝起眼睛，起身，刚一动作，全身上下立刻传来肌rou使用过渡的酸痛感，还有没来由的头疼。他揉着胀痛的太阳xue，等那一阵疼过去，就发现自己换了衣服。

    过大的白，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下身没穿，就一件灰色的内裤，也大了，如果不是在边缘打了个结，大概就会顺着他的大腿滑下去。宋暮把垮到肩膀的衣服提上去，揪着衣角，不由自主地低头去嗅。太阳暖暖的味道，海风咸咸的味道，还有那个人的淡不可闻的味道。被这些味道包围着，就好像他被那个人在阳光底下，在海滨之边，紧紧抱住，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黑仔送给他的一个拥抱，温暖得快要掉下泪来了。

    宋暮抓着这个衣领，深深吸口气，笑了，然后他赤脚去找黑仔了。

    他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一部分的。他跟黑仔回了家，喝了酒，至于喝酒之后的记忆，就是那种喝酒断片的感觉，想不起来，脑子里也不允许他多想，抽抽的疼。

    宋暮没去楼上，直接下楼，因为楼下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沙哑的男声，很像黑仔的声音。宋暮站在后门口，看过去。

    屋后面是一小片空地，围上了栅栏，因为后面是悬空的，再往下看的话，底下就是小镇的全貌，有少许的车辆经过和一些走动的人影，一片的安详宁静景象。宋暮没去看，他的注意力全在面前那个逆光的高大人影

    刺头的板寸发型，光着膀子，下身穿着半新不旧的短裤，露着一截内裤边，裤管下的两条毛腿，时不时动一下，轰着苍蝇，也轰一下咬人的小蚊子。他不仅下身动，上身也没消停，跟着他嘴里的劲歌热曲一起摇摆，有时候沾着白沫的手还会往天上伸去，嘴里吼两句。

    宋暮没打扰黑仔的兴致，他不自觉把视线定在黑仔宽阔的后背上了。晒成古铜色的肌肤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也有成片的红痕，不知为何，宋暮就有些脸红。

    有些画面开始在他的脑海里闪回，带颜色的，限制级的，十分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宋暮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被巨大的信息量给钉在当场。

    黑仔是在烟瘾犯了，从口袋里拿烟的时候，转头见到杵在门口的宋暮。小家伙脸色爆红，一双手掩耳盗铃般地捂着脸颊，但根本挡不住大面积的胭脂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他望过去，浑身上下就像被雷击到，打个了个哆嗦，看着像是被黑仔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了。

    “小慕，你没事吧？”黑仔关切地问着，想要上前，但是宋暮看他要过来的样子，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末了嘴上才弱弱地说着没事，眼神飘忽地躲着黑仔的视线，手指绞着衣服边角，整个人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只要黑仔一往前，他就会不管不顾地飞了。

    黑仔还能怎么办，他只能转移一下话题，不刺到小家伙：“小慕，饿了吧。厨房那里有我早上去买的蛋饼，现在可能已经冷掉了，你放微波炉里过一遍。电饭煲里也有粥，小菜之类的在橱柜里。如果想吃煎蛋，就要你自己动手了，选冰箱上格外面的那几个鸡蛋，那些新鲜！”

    黑仔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宋暮也是傻愣愣地点头，最后同手同脚地上楼了。黑仔则是继续对付洗衣盆里的那些衣服。

    在一件背心上抹上肥皂之后，黑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的劳碌命。昨天他睡得晚，醒得早，泡过一个聊胜于无的热水澡之后，下山打包早餐。大概是因为他脸色太难看，眼睛下面的青黑都快耷拉到嘴边，整个人凶得很。早点摊老板哆哆嗦嗦地打包了一大堆早点，就要孝敬他，他却是提起那袋上过称，抹过酱的蛋饼，扔下几个钢镚，留那个老板在风中凌乱，自己扬长而去。

    黑仔的机车在小镇逛了一圈，买了水果和菜，回了山上，把东西扔到厨房，就去卧室看睡美人了。

    宋暮睡得很香，岁月静好一般的面容恬淡，让黑仔心中不爽地去抠宋暮嘴边的酒窝。那个酒窝浅浅的，摸上去也是嫩嫩的。宋暮的皮肤很好摸，是这个海边小镇养不出来的细滑水嫩，浑身上下都是这般的白净，如玉器一样。这也是黑仔舍不得在上面搞出印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