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真发现苏弋身体不正常地发热时,已是下午了。他急忙将苏弋唤醒,后者却早已烧得眼神涣散,嘴里不住地念叨:“我不想去看大夫。”
病成这样便由不得苏弋了,谢迎真当即拄拐去请邻里进城替苏弋请大夫,开了一副药给苏弋喝下,过了一夜热度才退。
苏弋醒时发现身上盖着一层被子,被套是新晒过的,散发着一股暖融融的气味。谢迎真手上戴着顶针,背对着他坐在桌边补一件衣服。谢迎真的手能握剑也能拿针,这种本该女子和裁缝干的活计他做得毫不含糊,苏弋小时候羡慕师兄什么都会,谢迎真便说要教他,只可惜当时他疲于练功,勉强学会缝上一排歪歪扭扭的针脚就放下了。
他突然又想起一事,在他们搬来中京之前住的那个地方,有位姑娘曾爱慕过他师兄。那位姐姐生性活泼明媚,在乡里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城镇富贾之家的少爷公子来提亲的踏破门栏,她却偏偏看上了对门一个带着孩子的瘸子,苏弋听说她就是有一天无意中路过他们家院子门前,看见隔壁的兄弟俩在屋檐下晒太阳,谢迎真手里捏着根缝衣针为苏弋缝袖口,于是对他一见倾心。那几年她隔三差五地找理由来给他们送吃食、打扫屋子,苏弋还记得她站在他们的院中将新浣的衣服一件件晾在衣绳上的样子,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也一度以为她会成自己的嫂子。只是谢迎真一直刻意避嫌,对她的每一次帮扶都客气地回礼,不欠一分人情,她看出谢迎真对他无意,于是最终还是嫁了别人。
那姑娘出嫁的那天,苏弋跑出屋去送她,她蹲下来握了握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大哥唯恐误我一辈子,既然如此,就只能麻烦你照顾着他了。”然后便被人簇拥着进了花轿。
病中难得闲下来,脑中便会被这些有的没的占据,但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空细想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苏弋望着谢迎真笔挺的背影心想,师兄一直拒绝成家,或许也不仅仅是怕自己身有残疾耽误其他姑娘,也有几分是因他的缘故吧。正如自己不愿娶亲一般。大概从一早就注定他与师兄只得和对方做家人。
苏弋抱着被子傻笑了起来。
谢迎真被他的笑声惊得回头,问:“醒了?还头昏么?”
苏弋摇了摇头,说:“还好,有点饿。”
谢迎真便去够桌边的拐杖,苏弋叫住他说:“没事,我能下床,等一下我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
他拥着被子坐起,脸上的chao红完全退去,只有几缕头发汗津津地粘在额头上。谢迎真见他发过了汗,略放下心,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杯茶递过去,道:“灶上有粥,还热着。”
“好。”苏弋低头见自己盖的被子不是家里原有,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跟邻居借的。”谢迎真说,“原先的被子脏了你不愿盖,我来不及洗,就问隔壁大娘借了一床。”
苏弋有些赧然,没想到他那点别扭都被谢迎真看在眼里。
这时谢迎真又拿起一小盒药膏抛了过去道:“上药吧。”
“涂什么?”苏弋起先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那是给他身体里面的伤处用的。他打开盒盖,见里头的药已被挖了一块,又是僵硬了一下,小声地问:“你连这种伤,都让大夫看了?”
谢迎真道:“大夫自己诊出来的。”
苏弋“哦”了一声,又问:“那是谁给我上的药?”
“我。”
“啊?”苏弋望着谢迎真一片坦然的神情,又觉脸上发烧。
谢迎真看得好笑,苏弋身上哪一处他没看过碰过,以往硬着那物在他手心蹭的时候没见害羞,现在倒扭捏起来了。他反问:“难道你还想让大夫替你上药?”
苏弋立刻飞速摇头,攥着药盒钻进被子底下捣鼓去了。只见那团被子中间隆起的一团拱了片刻,苏弋才钻出来,一路小跑着进厨房弄东西吃去了。
待身体恢复如常,苏弋将便租了辆马车,带谢迎真往江宁而去。
自十二岁那年搬家起,这是苏弋第一次与师兄出远门,他十分兴奋,时不时对路边风景指指点点给谢迎真看,谢迎真少听他这样滔滔不绝,也觉得颇为热闹,被带得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们大约走了八九日,终于到了平江。平江属江南地界,比中京要暖和不少。初到此地,苏弋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回头笑道:“师兄,等治好你的腿,我们就来这定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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