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秦钟接住了那只苍劲有力的手，顺势坐到了枝干上。

    “兄台，谢谢你。”

    三三两两的暮色从秦钟的眼眸间跳过，昏暗的光线下，掩不住一双水润的眸子，干净剔透，一望到底，柳生想要见到的晦暗欲望，似乎就是水底里暗藏的石子，在这清如水明如镜的眼睛里遍寻不到。

    见柳生没搭理自己，秦钟不说话，只是微微靠近了他，倾身，伸手把柳生那身不合时宜的松散袍子拢紧，连带着里衣一起，规规矩矩地束好腰带。

    “兄台，此时正值早春，春寒料峭，还需增添衣物，兄台这一身看着单薄了。我有一件夜里赶路避寒用的衣物可借兄台一用，望兄台不要嫌弃。”秦钟是上过私塾的，讲话带着文人的气度，他爬下树从随身带着的包裹里翻出那件罩袍，然后又爬上树，轻轻搭在柳生身上。

    这衣服是布棉袍，布料一般，用的时日也久了，好像上面还带着一点秦钟的气味，柳生埋首嗅着这不知名的香味，他裸露的小腿再一次露出来。这是按着秦钟的身量做的，对于柳生来说，偏小，遮得了上面，遮不住下面。秦钟小心翼翼地舒展着袍子，想要把柳生的腿给遮住。

    露出来的腿被温暖的布料覆盖，柳生怔怔地望着秦钟，看着他颔首低眉的背影，柔软的颈项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将脆弱的脖颈置于手中，然后折断它。

    柳生一低头，很好地掩饰住杀意，把自己蜷缩进那件布袍子里，说出今夜的第一句话，打断了柳生一直絮絮叨叨的言论，“如果把这件衣物给了我，你怎么办？”

    雄厚沉稳的嗓音让柳生有些好奇，还以为这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不会说话的，原来不是，而且声音听着怪好听的。

    对于柳生奇怪的出场，秦钟并不是没有起疑，但他更相信柳生是出于好意，才会在柳树上现身，是为了给他指路，所以他以诚相待。

    秦钟一笑，嘴角就显出一个小小的梨涡，轻轻浅浅的，甚为好看，也是十分的和善，“我赶路赶得快一点就不会受寒，兄台别为我担心。”

    “我还想跟兄台打听一件事，你知道那条路才是去往临镇的路吗？”

    “我在这高处看了许久，并没有看到有任何能走出去的路。”

    秦钟站在树枝上，远远望过去，视线被遮挡在昏暗得看不清路径模样的地面上，着急的神色开始显现，“今夜我一定要赶过去，而且还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赶回来！”

    “给”一盏纸灯笼被塞进柳生的手里，盈盈的光从灯笼里透出来，驱散开附近的黑暗，亮堂堂的，连柳生突然靠近的脸都照亮了。黜黑的眉毛微微一挑，手指着一个方向，他对秦钟说道：“提着这盏灯，按着我指的方向走。那里有一条小路，虽然因为人迹罕至，加以是杂草丛生，但是有荒废的路牌，你按着那个的指示，走到尽头，就能汇入官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