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几天不敢去见乌瑟尔，他想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受了什么影响。

    没看到那水母，乌瑟尔乐得自在，他现在被限制在了主世界，下了禁制，哪都去不了。而约尔加德曼因为某件事略心虚，虽然偶尔会找他来喝酒聊天，但大部分时候是到各个世界四处溜达的。

    照正义之神的话说，他要随时给那些行不义之事的人来一个天降正义砍得他们不知东南西北。

    既然虚空假面神系的两个扛把子都不能盯着乌瑟尔，奥斯卡就只好拜托享乐之神维耶费心一下。

    总感觉接下去会很不妙啊我，绿成大草原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不对不对，就算我是绿色水母头顶大草原也是不可能的，再说乌瑟尔也不是我恋人啊······奥斯卡抖了抖，忍不住思维发散，不这样他很难保持乐观的态度。

    于是，被拜托了的享乐之神只好在前人类主神面前正襟危坐。

    “陛下。”他生着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动人，清澈见底。“您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高大威严的神袛看他几眼，还未好透的磁性嗓音带着不和谐的撕裂感：“你不必如此拘谨，我已经不是人类主神了。”

    “是······”他这么说，可维耶到底不敢这么做。被折断利牙的老虎终究还是老虎，一巴掌下来不死也残。

    他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口，就是不去看乌瑟尔脖颈处未被遮住的吻痕和掐痕。

    奥斯卡只给他治疗了小部分内伤，外伤就留在那里，想必也存了几分难堪的心思。乌瑟尔扯了扯衣领，站了起来。

    维耶也想跟着站起。

    乌瑟尔瞥他一眼，他半起的身子僵住，又乖乖坐了下去。

    吓人！不当人类主神之后反而更恐怖了。享乐之神在内心哭丧着脸。

    “喝什么？”乌瑟尔打开冰箱。

    “啊？”

    “喝什么？”他又重复一遍。

    “······白开水就可以了。”

    维耶手捧着装着温水的玻璃杯，颇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

    闻言，乌瑟尔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

    很显然，危险度数低的维耶比奥斯卡和约尔加德曼更讨他喜欢。

    ······虽然都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喝完就走吧。”他看着维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水，淡淡的开口。

    维耶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顺便告诉奥斯卡，我暂时不会动手。“乌瑟尔摩挲手腕上的疤痕，神情平静道。

    谁也不会相信吧。维耶苦笑，但再待下去也讨不了好，他还是走了。

    乌瑟尔看着手心，然后握拳。

    无力的要死······

    他微微地叹息。

    那一战究竟是至恶之主影响了他，还是他本就有意，现今早已不能分清。他以前身为骑士为王国而战，之后身为人类主神为人类而战，再后来又为自己的至高地位而挥动利刃与战锤。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朝哪里前行了。

    “老师······”

    恍惚间，他又想起那一个黄昏——老师将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那一个黄昏。

    想起故国的土地，老师的教诲。

    想起和老师的最后一次谈话——

    “老师，这就是您想要的吗？”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得更好。”

    “这是‘王’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当初你就问过这个问题，你是一个很好的王。”

    “我本来只想做个守护国家的骑士，就算后来复仇之后，我也只想要做个平庸的国王，从没想过要当诸神之王。”

    “总要有人来做，你做得很好。“【注1】

    “或许您说的对，总要有人来做这些。”

    他将脸埋入双手。

    可事实上是，他亲手摧毁了他们的一切。

    “老师······”

    就算是神袛，就算是再怎么坚定的意志也会有极限的。他现在将自己的软弱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像是一头凶猛的猎豹露出自己柔软的腹部，渴望他人的抚慰。他怀念着自己的恩师，期待他像以前一样，再一次地将他从迷惘中拯救。

    良久，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

    “该醒了。”

    语气轻的几乎消散在空气中。

    ——

    维耶终究还是不放心乌瑟尔，一星期会有两三天来找他，反正乌瑟尔也不会说什么。

    倒是维耶胆子渐渐大起来，偶尔也可以和他聊起来。嗯，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