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缘分已尽</h1>

    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宋垣想，他已经对不起叶怜湘了，不能对不起江寒羽。她是道修，而道修最看中一张脸皮，就算望仙门内不说，走下山，却也多的是酸腐学究指指点点。

    纵使他知道江寒羽要的根本不是名分，不是那个道侣的名头，但他总不能让她一直活在这样的Yin影下。

    若江寒羽有了心悦之人，那再另说。

    但这是他之前的想法。

    宋垣听着叶怜湘放下碗，脚步声愈近，胸口愈发烦躁，张口就道，“你我师徒缘分已尽……”

    江寒羽霍然抬头。

    她想问为什么，一想到叶怜湘，觉得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她又有点儿伤心，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真的就是个物件。她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声音四平八稳，把宋垣接下来的话堵了个结实。

    “……是。”

    “……山下人不比门内弟子，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是。”

    “你没出过什么门，记得多多与门内师兄姐讨教，各个城池都有望仙门的据点，带着玉佩前去，可获助力。”

    “是。”

    令人尴尬的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宋垣剑柄一转，把剑递给了她，整个人笔直站着，宛如出鞘之剑。

    他盯着江寒羽脑后的马尾，深感疲惫。

    “你虽不再是我座下弟子，但万仞峰依然对你开放。媚骨一事，目前还未能找到办法，在外千万不要暴露这一点。”这话由他来说实在是太不要脸，可宋垣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耐不住了，可上山来找我。”

    这句话一出口，他的脸都差点儿白透了。一方面是臊的，另一方面又微妙的有些生自己的气。还好江寒羽没有抬头，不然宋垣就要甩袖离去了。

    “是。”

    江寒羽口中应下，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别说她耐不耐得住，耐不住也不能上山啊。万一撞破了宋垣和叶怜湘那什么……

    她觉得那样自己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十分敷衍地点点头，就听到叶怜湘在身后迟疑地问，“……师父，什么上山来找你？”

    眼见着宋垣脸更白了，江寒羽一转头，对叶怜湘微微一笑，“叶师姐，我头回下山，师父正叮嘱我呢。”江寒羽往叶怜湘的位置后退一步，回过头又是一拜，“若无其他事，弟子就先告退了。”

    她手中握着剑，一直到退出宋垣洞府，才敢对着光细细打量。

    剑已生灵，她一探神识，对方就缠上来，温驯乖巧，剑上麟纹闪烁，飒飒寒光冒出，剑名兴夜。

    这大概是宋垣自己锻的剑，这位上元真人早年经络生剑气，寻常灵剑一碰就毁，他索性学了锻造，倒也小有名气。

    而他的剑一般都很结实。

    江寒羽心里欢喜，见天色不早，打算回自己住的地方，明天就能下山了。

    她的身后，叶怜湘扶着门喘着气，她在秘境里被人打成了重伤，此刻还没好全。

    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师妹，一时之间诸多杂念涌上心头，一开口期期艾艾：“师、师妹……”

    叶怜湘见到她看过来，不由自主挺直了背。

    飞升是件好事，是件喜事，曾经的叶怜湘虽称不上一心向道，但无奈气运太强，资质太好，飞升那年，她才堪堪千岁。

    天雷兜头劈下，别说法器灵衣，护体的灵符，就连神识法宝也别想留下。

    大道之下，众生蝼蚁。

    叶怜湘被人封住的记忆也一起被劈了开来。

    她从破碎的记忆当中窥见一角，江寒羽流着泪，想要把她推下山崖，最后又哆哆嗦嗦把叶怜湘拉了上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就是我？只因为我跟你长得像吗？”

    她拉开自己的衣服，身体上已经看不出一块好rou，金丹修为已被采补至筑基。

    江寒羽的话像是刺入她心脏的一根针。

    “叶怜湘，你看看，这就是媚骨被人知道下场……你有什么？你有什么？凭什么我要因为你被人糟践？”

    其实她说了许多。

    说了宋垣，说了顾北邢，还说了叶怜湘记忆中温柔可亲，对她很好的几个人。

    但这都比不上那句这就是媚骨被人知道的下场。

    这是叶怜湘的噩梦。

    而第二天，江寒羽就死了。

    时年望仙正兴，只等叶怜湘飞升再迎声望高涨。剑仙上元真人的徒弟，东陆第一美人，云梦仙子叶怜湘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心破碎。

    身死道消。

    作者的话：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