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初吻是在充满卤猪脚味的厨房。

    他的厨房。

    那天为什麽要卤猪脚的原因他记不清楚了，倒是记得曾经一本正经对他说：「我就是不会做菜怎样？我将来主外，所以我一定要找个很会做菜的老公嫁，你听懂了吗？很会做菜的，就像你这样会做的，你懂了吗？」──曾经这样不知道算不算暗示他求婚，或是暗示着跟他求婚的宋晶，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突然好奇起卤猪脚怎麽做，还问得特别透彻。

    这一天她好像去参加了同事的订婚宴，穿着prada的小洋装，撒了和平常不一样的香水，混合奔波整天的汗味，在他鼻尖萦绕，他有些走神的地想原来这就叫香汗淋漓。

    「为什麽要加糖？卤猪脚不是咸的吗？」她站在问他的惯用手边问，紧盯着锅子。

    他余光却瞄到她光着的手臂紧紧挨着他的胳膊，肌肤碰肌肤，真是碰出一把小鹿乱撞。

    「酱汁要回甘。」血气都往脸上冲了，他僵y回答，悄悄往旁边退开。

    她立刻抬起侧脸瞧他，好像在问他「g麽躲」，嘴巴却问：「为什麽要回甘？」

    他被看得忍不住躲开视线，咕哝：「……才好吃。」

    她抬起嘴角，好像是取笑，或是拿他开玩笑，哼着歌，轻盈的走开，他顿时松了口气，肩膀还重重一垂，都不知道压力多大。

    正确时间他不确定，但是自从她喜欢接近他，他就觉得头大。

    不，一开始他是很开心的，甚至有点暗爽，有点享受，直到後来……

    「不放葱吗？」突然，她又从他的不惯用手那边探出头来，这次轻轻攀上了他的手臂。

    他哆嗦了一下，低下头就撞上她迎上的目光，忽然脸颊有点烧。

    前两个礼拜在她家看片当约会，中途她说去厕所，他要暂停，她说不用，反正《宇宙大探索》她也看不懂，她只是陪他。

    他那时心里觉得感动觉得暖，他原以为当年那张明信片上写的就是一个氛围，毕竟她连《星际效应》这部年度最佳史诗级钜片，都能睡着，他才不奢望她懂。

    记得当时他们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他稍微揶揄了她几句「这麽有深度的东西，宋小姐不懂啊」、「你确实知道安海瑟薇是主角吧？」她那是立刻恼羞。

    「我跟你提了刑法第三百十条，意图散布於众，而指谪或传述足以毁损他人名誉之事者，为诽谤罪，可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你在这公共场合就是於众面前，你嘲笑我不懂天文，就是诽谤我名誉，我不接受拘役或五百元以下的罚金！」

    见她骂咧咧的，他忍不住就说：「刑法是由法官判的，又不是你。」

    有一个当律师的nv朋友，他的法律知识是特别长进。

    结果因为那一句，她跟他置气了几天，所以你说，她陪他看《宇宙大探索》还不睡，该多珍贵？

    她大概是看懂了他被打动，调戏了他几句要不陪他睡也是可以的，他脸先红然後又黑了，实在一个nv孩子家，这样跟男人说话太不矜持，也不知道出去都怎麽招惹男人的。

    宋晶对他的反应尽收眼里还哈哈笑，闪去厕所，他则想着这个问题，也看得没那麽认真，心不在焉地考虑要不要趁机教育教育她该怎麽和人说话，尤其是男人，最要紧的是用字遣词要残忍暴力，不留情面和余地，才不会牵扯不清。

    胡思乱想一阵，宋晶眼看没回来，他又急着想和她谈，就到了厕所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她在里头叽叽咕咕。

    「如果我强吻他会让他很没面子吗？会刺伤他自尊吗？」、「但是我们都号称交往三个月了，我很急啊！」、「我现在就是豺狼虎豹的饥渴年纪！」、「要不等等放ap给他看，激励激励他的小兄弟？」……

    他听到这里，也不管她是跟谁报告他们的约会进度，撒腿跑了，实在是给吓得……

    後来宋晶打电话给他，他都没接，隔了几天才回拨，随口扯了那天人不舒服就先走了的话，她也是口头关心了他几句，没怎麽相信……要他怎麽说？宋晶有时候积极得让他不知所措。

    就好像她生活在一百光年之外，而他还在地球没出发呢。

    於是他单方面决定暂时保持距离，不是让彼此，是让她冷静冷静别超前进度，而所谓的单方面决定就是没跟她说一声，她後来约了几次，他都称忙，她渐渐就不约了，但还是每天一定来电话，关心慰问兼试探，试探他生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