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山的山门口。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带着个头戴虎头帽的背剑少年,联袂从天而降。
君倩笑道:“到了。”
白也看了眼落魄山绵延诸峰的走势和结脉,点头道:“风水不错。”
君倩说道:“风气更好。”
仙尉换好书籍在手,赶忙起身,询问道:“两位贵客是?”
君倩拱手抱拳道:“我叫刘十-六,是你们山主的君倩师兄。身边这位是我的朋友,叫白也。”
仙尉一惊复一惊,继而忍住笑,绷着脸,快要绷不住了,灵机一动,赶忙打了个道门稽首,低头道:“道士年景,道号仙尉,承蒙山主厚爱,如今忝为落魄山看门人,小道在此见过刘仙师,白剑仙。”
脚,让我想想,得仔细想想,想起来了,没做过什么大事,就是专杀蛮荒的止境武夫,呵呵,这些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除了不能上擂台问拳,哪哪都好。”
陆沉小鸡啄米,使劲点头:“我就曾问过一位高人,跟人问拳,若是对手不配合桩架、把式怎么办?前辈你猜那位高人是怎么回答的,答案有趣极了,他说任你拳种百千,上了擂台分生死,都是王八拳。”
高冠老者点头道:“高人有高见。可惜见不着了。”
陆沉还是使劲点头,说道:“别见,千万别见,我怕前辈会被他两三拳打死。”
高冠老者盯着陆沉看了一会儿,“信你说的,是当真见过那个家伙的。”
陆沉向前走出一步,老者便一路退回去,笑道:“好好一个道士,学什么剑术,修道不该心无旁骛吗?”
虚晃一招便吓退一个飞升境巅峰的蛮荒大妖,陆沉停下脚步,得意洋洋,“吓不死你个老东西。”
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往后撤退,最终身形消散在一团白雾中。
陆沉蹲下身,伸出手掌,掌心轻轻贴在那层琉璃水面之上。
低头望去,似乎瞧见了一只在“水中”翩跹的蝴蝶。
一双极致Jing粹的金色眼眸缓缓睁开,俯瞰着那位头戴莲花冠的年轻道士。
对这尊远古高位神灵而言,道士哪怕有几千年的道龄,确实依旧年轻。
无言语,无心声,无丝毫涟漪。
如擂鼓,如雷霆,如江河滔滔。
“陆沉,三千年前你就试图过界,还要再尝试一次,再次触犯天条?”
陆沉身形摇晃,只得缩回手,轻轻叹息一声,抬起袖子,抖落出一张蒲团,飘落在水上。
陆沉坐在蒲团上边,双手叠放在腹部,默不作声,开始凝神,坐忘,心斋。
有一个远古道士站在一条远古凶兽的头颅之上,在水面上游曳靠近。
“那小牛鼻子道士,来这边作甚?是飞升境圆满,还是十四境?在道家法统之内,与谁称呼师父。快快说来听听!”
陆沉置若罔闻。
“管你是谁的徒子徒孙,我与那人间第一位道士,还有当年最喜欢吊在长长队伍尾巴上的那个哑巴少年,可都算是一个辈分的道士,你还不快喊一声祖师爷爷,算你占了天大的便宜!回去之后,保证你跟谁都能吹嘘一番。”
陆沉只是屏气凝神,每一次呼吸,真气在鼻孔间凝聚,如垂两条白蛇,道士的脚踵那边,亦是这般场景。
“小牛鼻子,瞧不出来,你还真有点道行,就是不知道你在这边待久了,还能不能如此显摆,说不得连那些可怜虫都不如,别说是吞吐真气,五官和脏腑都要被削平了。”
“小道士,与祖师爷爷说说看,如今你那边的世道,与你一般境界不高不低的练气士,多不多?全天下有无双手之数?”
“都不说也无妨,你只需告诉我,那个看谁都一个德行的哑巴小道士,后来有没有被谁打得满地找牙?”
听到这里,陆沉终于睁开眼,摸了摸鼻子,“他是小道的师尊,前辈你等着,小道这就去请师尊过来,与前辈叙旧。”
“算了,我跟他无甚仇怨,当年就关系一般,不见也罢。”
在这之后,这位远古道士果然就再不开口了。
那个好像修了外道野狐禅的古怪存在,其实一直在仔细听陆沉与那道士的对话,得知年轻道士确是道士身份之后,顿时大失所望,大哭不已,泣不成声。
那个喜欢翘起手背如白玉弓的女子,朝陆沉招招手,嫣然笑道:“道长,如今人间青丘有新主了吗?”
陆沉打了个道门稽首,“回前辈话,如今人间连青丘都没了,何谈主人。”
女子霎时间神色复杂,竟然似泫然又似笑靥,后世所谓的狐媚子,在她这边,都要自惭形秽了。
“你来这里既不越界,也不回退,想要做什么?”
“防止有人来这里,跟我的大师兄来一场……‘兑子’。”
若是以一个十四境兑换一个十四境。
当然是陆沉的大师兄更亏。
坚决不能做这种亏本买卖。
神灵说道:“陆沉,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职责,不可在此久留,退回去。”
陆沉委屈道:“我师兄以前不就常来这里,你怎么不赶人。”
神灵说道:“不一样,寇名御风,近乎天授,已是神通。”
陆沉眼神哀怨道:“贫道问心解梦,不一样是几近神通。”
神灵说道:“道法与神通终究有异。”
陆沉问道:“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神灵说道:“你说呢。”
陆沉便是一个后仰倒去,赶忙伸手抵住水面,这才没有身体倒地。
神灵说道:“他们是离去不得,必须留在此地,你陆沉又何必在这里白白消磨道行。”
陆沉一个蹦跳起身,蒲团被几条细弱丝线的雷电,大火熊熊燃烧,最终竟是若水流淌。
再一个踉跄。
之后陆沉双脚如在泥泞,陆沉每一次挪步就会带出重如山岳的泥浆一般。
刹那间陆沉身形一个拔地而起,身形横向飘荡,落地时好似崴脚一般,膝盖关节咯吱作响。
其实这就是陆沉先前在那过云楼客栈,为何坐在栏杆那边,会一个后仰摔地。
以及他在龙象剑宗那边,又为何会崴脚了。
陆沉抬起手,双指并拢,轻轻一扯,气呼呼道:“再这么咄咄逼人,小道可就要使出真功夫了!”
双指如同捻动一张帘幕,被陆沉掀开了一角。
霎时间原本光明如昼的天地间,有无数漆黑如墨的光,如chao水般渗透到这方天地。
神灵喝道:“住手!”
陆沉赶忙伸手一抹,将那些漆黑打回帘幕之内,再好似松开手指,重新垂下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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