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爹约战在三日之后。

    我很清楚我跟我爹的实力差距有多大，所以今日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杀他。

    然而在我爹几乎把我打死之前，他对我说了一段话。

    我曾以为，我爹总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是因为他疯了。

    然而他告诉我，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我还不肯接受：“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不是假的。”

    我爹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刻般说道:”你没发现，除了你我以外，这本，咳，这个世上所有人，包括你师傅他们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吗?”

    我愣住了。

    我以前怎么从未注意过，怎么会有人连名字都没有呢。

    照我爹所说，这一切不仅是假的，还是最低劣的那种。武林盟主，魔教教主，将军都是一个人的弟子，三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他们的师傅，一个男人。在这个男人失踪后，又前赴后继地为了给他的儿子解除yIn毒而献身。

    我从来没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想的话，那些偏执的爱和恨都是毫无道理的。

    我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想知道我爹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他留在这个被他无比嫌弃的世界里的便宜儿子，他是怎么看我的呢？

    我说：“你凭什么说我是假的！我有爹娘我，我娘呢？你为何从来不提她的事？！”

    我爹不耐烦地回答我说：“你娘死了！”

    我说：“既然你说她已经去世，那她葬在何处？”

    我爹听了我的话以后，竟然笑得直往地上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啊你跟我犟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妈妈！？你找到你妈以后，是不是还要喝nainai？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差不多了，他才补充道：“你娘的麝定是正道武林中某一门派的大小姐，当初对你爹我一见钟情，非要缠着我不放。”

    “当然了，”我爹笑笑，“她一看就是炮灰，因为她也没有名字。”

    我爹从未带我去看过我娘，从前我以为那是他不愿回忆起伤心事。

    我还小的时候，每次问起他，他脸上都会带着有一点奇怪的微笑安慰我。

    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个屁微笑。

    他是在忍笑。

    在他的眼里，我们可能都算不上人。

    那他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将我养大，为什么要伪装成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呢？

    我爹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你们都是假的！你们活着就是为了cao屁眼儿给别人看，你当老子想在这种剧本里做任务?老子想走老子要回去!”

    他每次说这些奇怪的话，脸上都会浮现一种难以察觉的优越感，我曾以为那是我因为嫉妒而产生的错觉，但那不是，他真的猥琐又自以为是。

    我也曾经幻想过，如果我的父亲没有消失，我的人生又会怎样不同。他或许慈爱，或许严厉，他或许不会亲自指点我习武，却会督促我念书。

    但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我怒不可遏，举剑刺向他。

    我看见剑尖没入一个身体。

    我二叔本来可以避开的，可是他没有。

    我二叔的伤口、嘴里不断涌出鲜血，他强撑着说：“这条命，能不能代姜悯做的那些事，赔给你。”

    我万万没有想到二叔会以命相逼，让我亲手杀他。

    我说：“绝不可能。你以为你的一条命能赔给我什么？姜悯今天必须死。”

    我二叔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冷了，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对我说道：“姜愁起，你若执意如此，我现在一样可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