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是我，亦或我就是蝴蝶？

    是我在梦中邂逅了这个世界，抑或世界原本就是我的梦？

    从有记忆起，我所梦见的一切，最终都能从无中生出有，化为现实。这或许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但旁人都以异类的眼光看着我。我空想出了庞大的异界，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安放它。

    曾经有国君因这能力而聘请我，但我并不愿成为供奉在祭坛的牛，披着锦绣被送到供桌上。

    幸好，在名叫稷下的地方，我终于能无拘无束继续做自己的梦。

    在梦里，我曾经化身大鹏，飞往九万里的高空。从那里看到世界浮沉于星海之上，渺小如同沙砾。它们诞生，发出夺目的光彩，转瞬之间又消失掉。

    还做过一个漫长的梦，通往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时代：高耸入云的建筑栉比鳞次。不用马拉的车子飞速穿梭，长翼的铁鸟轰鸣着从头顶掠过。

    啊，你问我活在梦里是否感到快乐？

    人生有涯，而梦，无边无际。

    庄周睁开了眼睛，虽仍带着淡淡的倦意，但漆黑的眼仁映着梦中的景象，让他在这一刻无比清醒。

    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一只只幻蝶扇动翅膀的声音，莹绿色的光点留下幻蝶飞舞的痕迹，似一处如梦似幻的仙境。

    “这一天，终还是到来了。”庄周喃喃自语，垂下眼眸。

    幻蝶在他身边围绕飞舞，像是懂得了主人心中的哀伤，无声地安慰着。

    见到庄周时，陈诺便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的这里，幻蝶引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深入了绝美的梦境之中。

    少年半阖着眼眸，懒懒地靠在鲲身上，身边幻蝶飞舞，点点光辉洒落，衬得少年白皙清秀的脸庞如梦一般不切真实。

    玩游戏时，陈诺从不觉得庄周有什么特别，虽然这英雄作为辅助很强势，但他们朋友间也总玩笑着说，庄周只是摆设，真正战斗的是鲲。

    “庄生晓梦迷蝴蝶。”

    陈诺不知不觉便念出了这一句诗，和明世隐给他的感觉不同，眼前的庄周，不再是游戏里他们口中的一个摆设，当游戏人物活过来之后，王者大陆给予角色的人设才无比清晰起来。

    陈诺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叨扰这份宁静。

    “王者召唤师，您来了。”

    但是，没等陈诺犹豫多久，清澈空灵的少年声音便响了起来。

    庄周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如深井般沉静悠远，似乎倒映着世间的一切。

    看着少年赤裸着双足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了过来，陈诺的心似乎也随着少年的步伐一点点静了下去，陈诺露出微笑，道：“庄周先生一定有很多事要告诉我吧。”

    这是陈诺心中的一种感觉，在这里，他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幻蝶合上翅膀，停在少年圆润的肩头。

    庄周走到陈诺面前，未言一语，双手勾住陈诺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陈诺的唇。

    陈诺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那只是一个轻轻的吻，嘴唇相触，却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庄周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将一切告诉他。

    陈诺闭上了眼睛。

    在庄周所创造的梦境之中，一幅幅画面呈现在了陈诺的眼前。

    “王者大陆的末日？为什么天书上会有这样的记载？”昏暗的房间里，蓝头发的青年深锁着眉头，不解地喃喃自语。

    黄沙席卷的边疆，巡逻的女子却突然倒了下来，虽然立即就被她的队友接住了，但女子美丽又不乏英气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痛苦的痕迹，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队长？队长？”接住女子的青年长了一对狼耳，他用力推了推女子的肩膀，试图把女子叫醒过来。

    “女皇陛下昏倒的原因，你查不什么没有？”长安城内，年轻的执行官问着下属。

    下属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多岁的小孩子，一对动物一样的大耳朵动了动，回答道：“回大人，除了女皇陛下，有好多人都不明原因昏倒了，而且昏倒的都是女子。”

    陈诺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庄周再次开口，他才因为那声音，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庄周已经放开了他，与他面对面站着，缓缓道：“召唤师，只有您能改变这一切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诺问道。

    庄周道：“没有人知道原因，半个月前，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女性都陷入了沉睡，而原本屈服于人类统治的魔种，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