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换好衣服，许真臻从浴室出来往楼下看了看，已经没有了人。他走到最后的那个房间推门进去。房间内没有开灯，正对着门的那面墙是整整一面落地窗，月光如水的洒进来，照亮了地面上柔软的浅灰色地毯，许真臻站到落地窗边，窗外是一片万家灯火。

    陆云清这幢楼在小区最里面，紧邻着一条繁华的街市，楼下光芒闪烁，车水马龙。但是房间里一片宁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房间里的人和事无关。

    门重新被打开，许真臻回身，看到陆云清施施然走了进来。顺着月光的投射看过去，如水的流辉照在陆云清脚上的工装靴上，圆滑的鞋头微翘，暗黄的油面在月光下变得晦暗而暧昧。许真臻的心脏在这一瞬间被摄住，那是他送给陆云清的第一个礼物，一双的9013，他当了两个月的家教攒够的钱，在论坛上寻找对比了很久决定的款式，又费了很大力气才代购到手。

    只是没有想到，八年过去了，这双鞋还在。

    “跪下。”

    陆云清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加重语气，只是仿若平常一般的语调，许真臻顺应命令跪下，双手背后。

    陆云清走到落地窗边将遮光窗帘拉上，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静谧，除了陆云清踩着地毯走近的声音，他站在了他的面前。

    “名字。”

    “许真臻。”

    “嗯，我记住了，但是你也要记得，以后进了这个房间，你就没有名字，只是我的奴隶。你的名字我会负责记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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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清放缓脚步走到许真臻身后，手中的马鞭点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知不知道七年前，我为什么拒绝了你。”

    许真臻咬住嘴唇，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的回答，“因为，我不配。”

    那是他不愿回想的记忆，没有陆云清的七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浑浑噩噩的将自己沉溺在书本里，看书，考试，实验，上课。或许当初自己选择一上就是八年的本硕博连读，就是一种逃避。他在这七年里努力在上海站稳脚跟，只为等有一天陆云清回来，他能心胸坦然的告诉他，自己可以站在他身边了，他又是否愿意接受他的一跪。只可惜他等啊等，等到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立交桥纵横交错，也没有等到那个人的任何消息。

    肆虐的恶意充斥着他的生活，而曾经挡在他面前的人，却潇洒离开，不留一点音信。

    “错。”许真臻一愣，抬头看向他，陆云清已经重新站在他的面前，语气认真，“是因为我不配。”

    “不是”许真臻想辩解，被陆云清用马鞭阻止了。他在黑暗中看不到陆云清的眼睛，这让他有些心慌。

    “我跟你说过，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需要自卑。”

    这句话在两个人刚认识没多久时，陆云清就说过。许真臻一直要强，却又在内心深处隐藏着一点自卑，那是源自十几年动荡不安的生活，无法抹去的一点Yin影。可是在陆云清面前，这点自卑无处遁形，悄然放大。

    陆云清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缓缓问道：“还记得你送我这双鞋时的情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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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真臻膝行到他的脚边，换成单腿跪地的姿势，扶着他的脚踝让他的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低敛着眼眸，“记得。”

    那时他还在上高中，平安夜的晚上两个人洗完澡准备睡觉。陆云清送给他一身衣服作为圣诞礼物，而他则拿出了那双准备了两个月的工装靴。

    七年前。

    “我其实，也准备了礼物。”柔和的灯光下，少年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羞赧还是酒Jing，透着一抹淡淡的红晕，让曾经苍白的脸显得有生气了许多。

    许真臻打开书桌的柜门，拿出一个鞋盒，“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陆云清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许真臻的脸红的更加厉害，低着头，手紧紧攥着鞋盒，挪动着脚步走到他身边。陆云清刚要拿鞋盒，却看到许真臻单膝跪在自己脚边，把鞋盒放下，拿出了其中一只。

    鞋子是一双经典的9013，他一直喜欢这个牌子的工装靴，只是他没有想到许真臻会注意到这个牌子，并且看起来并不是粗糙的仿品。买到这双鞋花下的心思和价钱对于许真臻这个高中生来说，绝不是一言可蔽之的。

    “我根据论坛上说的，挑了这双9013，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许真臻一直低着头，说话时声音微颤，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如何解释这双鞋的到手过程，他只是在害怕，接下来的举动会不会让陆云清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