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垂衣,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说走就走!怎么敢说忘就忘!
你不是我的吗?你不是愿意和我留在皇宫吗?
你不是要将有我的地方当成家吗?你不是说这里你的家吗?
不知名的情绪齐齐涌进脑海,几乎蒙蔽了武帝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失去了知觉。
“已经失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失而复得的。”
这句话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冒了出来,在刹那间让武帝如坠入冰窖一般,浑身从头到尾凉成一片。
“失去你了吗?”他无声地呢喃道。
片刻后,他残忍地扬起唇瓣,“失去?朕怎么会失去你,何垂衣,你始终是朕的东西,生是;死也是。”
“朕的东西岂能容他人觊觎、触碰?”
“你们一次一次地忤逆朕,可经过朕的允许了?钟小石是,这个乱臣贼子是,何垂衣,你也是。”
“放你走?何垂衣,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废了你的腿、废了你的手、毁了你喉咙、毁了你的脸,哪怕剔除你全身的血rou也不会再有下一次。”
“但现在,千万,千万别让朕抓住你。现在,朕会杀了你的。”
他停下马匹,对旁人伸出手,声色喑哑道:“拿弓来。”
旁人将弓箭呈上,武帝用力地撑开弓弦,胸膛一片温热,想来是因用力过猛撕裂了伤口。
以往,何垂衣总是在他身边,受伤了,就用蛊虫替他清理伤口。
那时,何垂衣的眼神永远只落在自己身上,自己是他唯一的牵挂,唯一的惦念,唯一爱着的,也是他最爱的。这些,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呢?
他想起来了,是夜无书回京的那天晚上。
那是何垂衣第一次与他争吵。他不知从何听说夜无书的存在,在自己要为夜无书接风洗尘的时候,何垂衣让他不要去,至少不要在今夜去,而他呢?是怎么回答的?
“何垂衣,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听到这句话的何垂衣是什么反应?
他好像问了一句话,他说:“皇上,你是不是很爱他?”
自己的回答是什么?
“是。”
“那你爱我吗?”
“不爱。”
那一夜,何垂衣没有回藏龙殿,他在自己和夜无书议事的门外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问武帝:“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杀了他吗?”
武帝像是被揭了逆鳞的龙,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就关上了大门。
“朕绝不允许你接近他。”
其实,那是武帝第一次对何垂衣说那么重的话,好像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句话开始。
拉开弓弦的瞬间,武帝在想,如果能回到那一刻,他还会说那句话吗?
他扪心自问的回答:不会。
或许,他不仅不会说那句话,甚至不会在前一夜让何垂衣白白等了那一晚。
天那么凉,他难道都不冷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后悔呢?
后悔那么做?后悔说那句话?
他因为什么而后悔呢?
武帝,想不明白。
箭矢脱手而去,凌厉地撕破空中无形的屏障,向那道人影狂奔而去。
箭矢踏空而来的声音惊动了漠竹,他拥住何垂衣将他扑向地面,让那支带有万顷雷霆之力的箭没入身后的土地。
他将手撑在何垂衣耳边,脸颊通红,眼中水光闪烁,喘息骂道:“你这混蛋,从哪学的技巧?”
“那你呢?”何垂衣同样也是气喘吁吁。
“我当然是自学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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