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贵族是邪恶的。”

    “”

    “你不必感到感激，这本就属于所有人。”

    “”

    “当我归还它时，我只是回到了我应该有的身份。”

    “”

    “是的，贵族应该消失。”

    “那么你呢？”

    “我只是一个俗人。”格雷笑了，“所以，消失也没什么不好。”

    2

    今天太阳很好。

    下雪了，阳光下的雪有种晶莹剔透的美感。乔希坐在麦田边上，种子已经播了下去，来年就会长出新生的芽。他搓了搓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有点发愁。

    “乔希。”隔壁的玛丽女士从窗户里招了招手，探出半颗头发散乱的脑袋，“你家还有多余的麦子吗？”

    农户的女人通常都没有过多时间打扮自己。

    男孩看也不看，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有的。”

    “今年收成不好啊。”玛丽女士闻言絮絮叨叨地从房间里出来，寒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哆嗦，她讨好地凑上来，“你知道吗，新的领主上任了。我们除去普通的税收，恐怕还得多交一笔礼物钱。天太冷啦——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吗？”

    “不了，”乔希摇摇头，在玛丽女士期待的眼神下进屋舀了一小袋小麦，委婉地表示，“玛丽阿姨，我家也不多了。”

    玛丽把那一小袋麦子接过。

    老领主去世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在交接的时候，不时有外来的领主侵占他们的地盘。

    乔希算了一下自己家剩的粮食，只吃黑面包的话，饿着肚子，勉强能坚持到来年开春。除此之外，多余的粮食一点也没有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苦笑。

    饥饿是每一个荒年都难以逃避的现实。

    新领主的上任，也许能避免他们被别的贵族欺负，然而他们这些人，可是要负担一个贵族的生活的。

    “他会收多少税呢？”乔希喃喃地说，“天呀，希望他要的礼物不会太过贵重，家里的粮食已经要见底了。”

    没人见过这个新的领主，没人知道他秉性如何，是否仁善。老领主很善良，会宽限他们的税款，但新领主呢？

    乔希抬头望向山顶，森严的城堡在寒风中威风凛凛地立着，散发着一股可怕的疏离感。

    此时，山上的城堡响起了号角，成群的飞鸟从森林上空掠过。

    新的旗帜竖起来了。

    3

    新上任的领主叫格雷。

    贵族们的姓都长得无以复加，人们口耳相传，传来传去，传出三个版本，所以姓具体是什么不太可考。但格雷老爷的名字很是简洁，所以领地上的所有农户第一天就知道了新上任的领主。

    格雷老爷是个很奇怪的老爷。

    他并没有在上任之后要求上供，反而开了粮仓，把粮食送给领地上的农户。开粮仓的那天那天下着大雪，窗外传来人们愉快地歌声，乔希把所有能够御寒的东西戴在身上。他很瘦，所以有些畏寒。

    出门踩在地上，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沿途不断有人背着装满粮食的麻袋下山。乔希碰到了玛丽阿姨，玛丽今天特地规整了一下头发，看起来很Jing神。她扛着一袋，手里拎着一袋，面上的笑容收不住。

    “乔希！”玛丽远远地就打招呼，“快点呀，粮食要发完啦！”

    “玛丽阿姨！”乔希快走两步跑过去，“真的能领吗？”

    “当然啦，小傻瓜！”玛丽咧嘴，“粮仓大开，每个人都可以凭着身份去领的，家里有老人小孩的还能多领！”

    “领主大人真是个好人，”乔希衷心地赞美，“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领主呢？”

    “啊哟，”说道领主，玛丽收敛了一些微笑，“虽然是好人吧，但是那个领主看起来很严肃呢。你以前都没有拜见过领主，可千万不要莽撞了啊！”

    领主大人是个很严肃的人。

    离开了玛丽之后，乔希一路向上，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勾勒，那个领主长什么样？他曾经远远地见过老领主，老领主有一头雪白的发，笑起来会满脸皱纹，眉眼依稀能见年轻时的英俊。

    格雷老爷是老领主的外孙。

    格雷老爷想必也是个好看的人吧。

    乔希的脚步像要生风，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愉快，也许是因为仁慈的贵族能最大程度地保证他未来生活的优越，也许是因为此次放粮解决了他可能挨饿的冬天，也许

    乔希胡思乱想，跳了几步。

    他很快见到了格雷。

    远远地，站在距离城堡几百米地地方。那是一个不可能被忽视的男人——一身华服，佩戴嵌满宝石的宝剑，穿着高筒的鹿皮靴子，男人威严地站在城堡门口，就像一尊石像。

    乔希在看见格雷老爷的瞬间，就明白玛丽阿姨的意思了。

    男人一点表情也没有，而且生得极为高大，过度的压迫感让所有经过他的农户都忍不住弯下腰。他的头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是深褐色的，比起大家浅色的头发，看起来更加严苛。

    乔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

    “格雷老爷日安，”他行了个礼，“我是您领土上的农户，名叫乔希。”

    格雷眼神瞟了瞟旁边的管家，年迈的管家连忙掏出名单，“乔希乔希啊，有了，家里只有一口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