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连 - 四一,结微情以陈词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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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天横离了戏台,走出西苑,将要到正北屋时,在后罩房一侧碰见宝瑟儿站在花丛边,伸手拦住柳春池,在那里跺着脚,急赤白脸地争辩。

    柳春池双眉颦蹙道:“我有急事,休来缠扰!”

    “你……你把牌儿还我,我就不怪你了!”宝瑟儿语无lun次,他想不到世上竟有这般恩将仇报之人,那梁师傅交付他木牌时便嘱咐过,丢了木牌,陶家是决计不许人出来的。即便有人保出来了,少不得磋磨掉半条命去,便是陶家饶了他,花里馆也饶不过他。

    柳春池正要去找妹妹,这时却被阻拦住,头疼欲裂,见连天横来了,冷冷道:“连大哥,这个人好不讲理,你速替我把他赶走罢。”

    连天横不知宝瑟儿忽然发的甚么疯,问道:“怎么回事?”

    宝瑟儿见他过来,抓住救命稻草般,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底气,急忙告状道:“她方才偷了我的木牌,我问她要,她抵赖不还!”

    连天横见他那副巴巴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他无端拿你的木牌作甚么?”

    “不是拿,是偷!”宝瑟儿反驳了句,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柳春池,仿佛要用目光把他撕碎似的。气急败坏道:“我帮了她,她反过来偷我的东西!”又怒不可遏地:“气死我了!”

    柳春池莫名其妙道:“我与你素昧平生,何来的帮忙,更没有偷窃一说。”

    宝瑟儿听他矢口否认,怒从心头起,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呜哩哇啦地吼道:“你撒谎!你不要脸!”

    腰却被连天横紧紧揽住,有些无奈地哄道:“小泼货,他是有木牌的,拿你的有甚么用?”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陶府的木牌是极难求的,因出入陶家的贵人多,那些考官皆与陶抱朴交情不俗,常有读书人为在乡试秋闱拔得头筹,想方设法花重金购得木牌进府,但求一谒。宝瑟儿那个jian夫,可不正是个秀才!为了那个李文俊,也真是豁得出去,脸也不要了。

    “可她真的偷了,不信你看,我挂在身上的不见了!”宝瑟儿怕他不信,拉着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手忙脚乱地向他证明。

    连天横虽知他不懂廉耻,却不知他厚颜到这个地步,再者说,柳春池心地比他单纯,没道理去偷他一个小倌的东西。当即有些蔑视,脸色也沉下去了,见了这副市井无赖的样子,冷笑道:“他的木牌是我给他的,教他拿出来验验,不就一清二楚了。”

    柳春池见终于来了个明理的,便拿出牌儿递给他,连天横扫了一眼便知道,那上头还有昨日在马车里,柳春池咬的牙印呢。

    “你走罢。”连天横道:“不必管他。”

    宝瑟儿听了,望着连天横,有些呆滞,一急就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攥着柳春池的衣角:“不、不行、你不能走!还我!”

    柳春池扫二人一眼,不欲多言,拿了木牌,扯出衣角,急匆匆地去找妹妹。宝瑟儿还要追上去,挥着拳头,暴跳如雷,两眼喷火道:“贱人,我杀你——唔!”

    嘴却被连天横捂住,仰着头死死地靠在他怀里,连天横在他耳边不耐烦道:“你想杀了谁?你谁也杀不了。”

    手指一痛,原来是宝瑟儿咬住他,连天横甩了一下手腕,依旧不肯松口,讥讽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怀里的人仍不住地往外划拉,嘴里呜呜地咒骂着,只是被他拖住,眼睁睁看着柳春池走远了,挣扎了一会儿,静下来,不骂了,也不动了,忽然间,两滴滚烫的东西砸到他手背上。连天横不禁收了手,见食指上一圈浅浅的牙印,有些发愣。

    “姓连的,”宝瑟儿转过头,两眼噙泪地望着他:“你真不是个东西。”

    “你瞧不起我,这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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